聊大,我的珍贵记忆——弘扬的音符

张扬的音符
作者:马中祥

  还记得1981年刚入校的时候,学校组织的欢迎晚会上,第一次听师哥师姐们演唱苏联民歌 《小路》、意大利民歌 《我的太阳》、男声四重唱 《邮递马车》,第一次看到大学里的学生乐队,那些大提琴、小提琴的演奏,那也是我第一次现场听到 “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就像是一次音乐启蒙,从此知道了音乐原来可以如此典雅,也可以由普通人来还原。后来知道那些提琴演奏者很多来自物理系、化学系的时候,更加敬佩这些多才多艺的师哥师姐们。
  彼时的聊师尚没有音乐专业,校园的文艺活动全由有爱好和特长的老师和同学们在工会和团委指导下自己组织。礼堂除了开会,最大的功能就是演出了。为了让学生中的音乐爱好者能够发挥作用,工会和团委在礼堂舞台的耳房中添置了爵士鼓、电子琴、扬琴等乐器。虽然那个时候没有音乐专业,但感觉校园里到处都有懂音乐、会乐器的老师和同学。校工会的周传明老师是学音乐的,是学生乐队最早的指导老师。
  入学之初的音乐会启蒙了我们的音乐学习。那时候最受欢迎的音乐书是一本《外国歌曲201首》,学唱简谱就以此为蓝本。英语系的王克明师哥曾经想组织外国歌曲演唱会,挑选了一些人,学练了一批曲目,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没能完成。但那一次我们知道了歌剧、咏叹调,听到了 《月亮颂》《费加罗的咏叹调》《富尼古利富尼古拉》《印度客商之歌》《桑塔露琪亚》等一批经典的包括歌剧选曲在内的外国名歌,也从此开始,逐渐接触到基本乐理和一些外国音乐史的基础知识。
  我是因为喜欢鼓捣新东西,较早地熟悉了电子琴的那些电子按钮,而混迹于学生乐队滥竽充数。甚至毕业后仍仗着捯饬电声音响什么的 “赖”着不走,还从图书馆借了一本 《小号吹奏法》学起了小号,也难为了朋友们能够忍受我关键时候的破音。随着我们半路出家的 “掺合”,高年级典雅的古典音乐逐渐淡出了,中文系八二级张月亮一管竹笛的加入,促成了年轻师弟们开始成为聊师音乐舞台的主角。月亮的竹笛是具备专业水平的,那是每次演出的压轴好戏,一般也只能由工会周传明老师的扬琴为他伴奏。小提琴到物理八一级的雷文庆之后也基本后继乏人,中文八四级的宋丽萍也许是聊师非专业舞台上最后的小提琴了。吉他、电子琴、爵士鼓、小号,这些流行乐器渐次登台亮相。虽然都是半路出家,演奏起来不熟练、不专业,甚至时有差错,但凭着一腔热情,哥们几个竟也把刘欢 《心中的太阳》的伴奏 “扒”的有模有样的,模仿的也颇有人气。演出的音响虽然经常差强人意,甚至有点呕哑嘲哳,然而相对于那时候贫乏的校园文化生活,这些“粗鄙”的演出照样场场爆满,并成就了一批一批的校园 “名人”。
  那时候每个人都会有一本自己的手抄本,抄录着自己喜欢的歌曲,闲暇的时候,在宿舍里吹着口琴或吼两嗓子。在那个连录音机都很稀罕的年代,那个从革命样板戏中刚刚解放的年代,那个邓丽君还被认为是“靡靡之音”的年代,几首清凉的台湾校园歌曲的风靡,在大学校园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台湾校园歌曲从《外婆的澎湖湾》飘来的时候,自己的抄歌本里开始告别了《少林少林》《拉兹之歌》,宿舍、教室、食堂,走着坐着哼着的,几乎清一色的《乡间小路》《踏浪》《蜗牛与黄鹂鸟》《绿岛小夜曲》,三五成群的女生都《赤足走在田埂上》《踏着夕阳归去》。当然,后来我们也为了《故乡的云》《迟到》等,走向了《梨花又开放》的《风雨兼程》。那是一个通俗歌曲从被扎紧的管束中喷薄而出的年代,很快让我们目不暇接,无所适从。
  中文系里我的班主任钟美兰老师也是一个文艺热心人。曾经组织我们排演 《长征组歌》 《黄河大合唱》。我印象里,在聊师到聊大非音乐专业学生中,全本的 《黄河大合唱》可能也就只排演过这一次。排练的过程就是学习的过程。我们由此知道了合唱声部,知道了声部的配合,知道了指挥的重要,知道了集体的力量。我们由此了解了 《黄河大合唱》的创作背景,创作者的基本情况以及这部作品产生的力量。我们也由此知道了 《黄河大合唱》原来不仅仅是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的 《保卫黄河》,她原来还有《黄河颂》的壮丽, 《黄水谣》的婉转, 《黄河怨》的悲凄,更有 《怒吼吧,黄河》的雷霆之势。演出的成功是必然的,然而这背后我们学到的,却远超过了一部大合唱的内涵。
  也许恰恰是因为没有伴奏带的便利,没有音乐专业的壁垒,没有MP3的骚扰,才使得彼时的音乐活动如此活跃。在钟美兰老师的带领下,我们班还排演了话剧 《雷雨》的一场,自编了小品等等。临近毕业,刘唯力老师教的蒙古舞,让我们班的几位成为了“舞星”,在大学最后的舞台上火了一把。
  大学毕业后我留校在校报做编辑。记不得是哪一年了,校团委组织一场文艺节目要到滨州医学院去交流演出。全体演职人员半夜乘大客出发,行至济王公路入口时,车灯坏了,只好在路边等到天亮再走。天亮后细雨蒙蒙,等到滨州,雨下得大起来。而就在茫茫雨幕之中,刚从聊师调任滨州医学院党委书记的王礼训老师就披着雨衣在路边候着我们的到来,不知道已经等了多长时间,让聊师的一车人热泪盈眶。而这次演出也充分展示了聊师学生的风采,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让我印象很深的一个细节是,物理系的歌手张鸿栋上台演唱时,麦克出了故障,没有声音,另一个机灵的歌手曲亭顺手拿一只好麦克补唱并舞到场上,换下了坏麦克,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观众还以为是特意安排。

  那些占用了许多课余时间、也曾伴随着诸多烦恼的排练,如今留给我的是难忘的学习经历和师友感情。那种出自内心的热爱所迸发的激情,不管条件多么简陋却执意要去追寻经典的不屈的追求,那些伴随着经典音乐所浸润的文化品位和精神,令这些张扬的音符成为我的大学里弥足珍贵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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